卧室门

大家好,这是一扇门。

小雪老母鸡汤

张楚岚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冯宝宝不乐意这么冷的天跟他出来瞎转悠,她更愿意窝在被子里玩保卫萝卜。

“没义气的。”张楚岚嘀咕了一句,这风一阵一阵的,吹得他脖子一缩。完了哈哈笑了两声,自言自语说没想到吧我有围巾。

下一秒就是一波七级大风,刮得他龇牙咧嘴,鼻涕挂子都掉下来。哆嗦着牙齿他心说别别别,风大爷我错了,您是大爷,消停会呗老这么吹着不累么,絮絮叨叨了一阵,不就欺负我没穿秋裤羽绒服吗。



这街上还算热闹的,遍地都是男男女女成双成对,霓虹灯也一闪一闪的,一二三红色四五六绿色七八九混着来,店门口那广告牌也是一片大红大绿,艳俗艳俗的。张楚岚抹了抹鼻子,说这家店品味真他妈艺术,下次出来一定记住了不吃这家。转身又迈开步子走了。

他只是出来逛街而已,光看不买,是商贩们最讨厌的那类闲人。至于为什么,张楚岚八成会说因为没钱,屌丝注定是繁华夜市上那个注视着女神和她男朋友甜蜜对视的尴尬存在,没谁忍心要求他们这会再掏钱购物,除非超市啤酒打折,可以买个几提回去喝个酩酊大醉哭得稀里哗啦,把鼻涕眼泪都抹在室友身上和床单上的同时,哀悼下自己逝去的一段单恋。不过这跟张楚岚显然没什么关系,张楚岚是个碧莲而不是屌丝,虽然这二者在他身上都有所体现,但他现在心中好像没有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神。

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纯洁无暇、出淤泥而不染、飘然于云端、带着点小忧郁的白莲花。



嘘,这是秘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碧莲每每想到这,都要在心里感慨一下。从他会偷看村里大姐姐洗澡开始到他被他宝儿姐收为小弟为止,张楚岚都敢指裤裆发誓自己是个笔直的大好少年,祖国的好儿郎,择偶标准一律看三围,盘不靓条不顺你看他钢炮小王子看得上吗?某曾姓男子曾说过,人生中如何获胜的三大真理,一是坚持,二是不要脸,三是坚持不要脸。不摇碧莲坚信多年来他都是这么贯彻的,谁知胜利还没见着影呢,他居然在人生中的大好年华刚刚到来,新鲜妹子一抓一大把的时候,在人生的赛道上飞速倒车,方向盘打死地——弯了。




他在这连鸟儿都成双对,地摊也扎堆挤的街上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显得突兀而不合群。他低着头只是往前走,别人的视线在地平线以上,他看着像在地上找钱,视线范围是以脚为圆心半径一米的圆,其他的要想入他的眼,基本都靠缘分,比如刚刚那家店门口赛狗屁的广告牌;他不在哪个窗口做过多的停留,离那些透明的店门都避之三尺,哪怕门后就是暖和的22℃室温。

后来他脖子酸了,抬起来转一转扭一扭,活络活络筋骨,边告诫自己作为祖国的新一代年纪轻轻可不能得了颈椎病,不然以后打游戏影响操作。

眼神就顺其自然的瞟到了一家店。

小x老母鸡汤。张楚岚看不大清那个x是什么字了,也许是小雷也许是小雪,要不还是小雷吧小雪太挫了。那家店里并不多吵闹,也就几个人在桌上,筷子在盘子上飞着。他往里瞄了一下,柜台后面坐着个中年女人,样子看不清,但那女人应该是听见了什么,笑着回了一句。

门并没有关,屋子里的温暖和鸡汤味顺着气流飘到张楚岚这,绕了一圈,钻进他鼻子里,勾引出了他那不争气的哈喇子。

肚子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顺应时代潮流地饿了。

张楚岚在那踌躇了一会,那位老板娘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看上去怪亲切的,鸡汤味越闻越香,口水也越溢越多了。于是他不踌躇了,掏出冯宝宝给他的老年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宝儿姐,老母鸡汤吃吗?”那头冯宝宝秒答,吃。又问他,在哪儿啊?张楚岚把地方告诉他了。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王也,叫他顺便带上诸葛青。王也说行,你请啊?

屁话,当然是你请。张楚岚贱兮兮那么一笑。

这兄弟别做了,挂了。王也说着就要挂他电话。

别别别,我请,我请,也哥消消气。张楚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今儿晚上他出来,口袋里除了几个一块和五毛的钢蹦,就剩一张十块的纸币——还是冯宝宝给的,说是不让他饿死了。

不说了啊,挂了挂了。他寻思着王也坑不了不还有诸葛青那条狐狸吗。

慢着,在哪儿啊?

自己算去吧大仙儿!然后他快活地把电话摁掉了。




这会儿就有四个人了,可以凑一桌麻将了。三缺一也不缺二缺一更不缺的绝好组合,他却还感觉少点什么。

张楚岚抱着胳膊想了好一会,终于开窍了。

这么冷的冬天出来吃老母鸡汤,狐朋狗友之外怎能少了温香软玉呢?

不由自主地,张楚岚就想起张灵玉。理所当然的,他要想到张灵玉。




“你说是他的头发更冷……”还是他的嘴唇更冷?

这是个世纪难题,张楚岚解不出来,起码现在不行。




但付诸实际行动永远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他又掏出来他的老年机,把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一个,一个地摁下来。他仔细对了三遍,然而没有拨通。

不就打个电话吗,怂什么,别虚别虚,张楚岚牛逼!

不摇碧莲手上都冒出了汗,此刻就像要告白一样的慌张。

他壮士断腕似的将这通“告白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里例行公事地“嘟——嘟”了几声,然后“咔”的一声轻响,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喂?”

张楚岚上一秒还在咕哝张灵玉看着跟修仙修了一百多年似的真的也有手机吗?这拨过去别是个空号吧。这一秒就当机了,男人清冷但透彻的声线带着上扬的尾音在另有企图者耳中听来简直如同声波炸弹,还附带精神攻击的脑震荡效果,起码张楚岚那颗聪明人的大脑就经历了一整秒的空白。


“小师叔晚上好呀我张楚岚啊哈哈哈哈,”他忘了把围巾拉下来一点,声音听着含含糊糊的。“那个,我就是问问你,你现在有没有空,额,跟我们一起喝个汤?”

“老母鸡汤,虽然我没吃过这家店但闻着不错……我鼻子很灵的,你可以相信我。”

“我叫了宝儿姐、王也和诸葛青,想着你好像也在这,就想问问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

“人多比较热闹嘛……所以,你,来吗?”

张灵玉那头静了一会,也许是给他一大段话砸过来还在消化中。过了会张楚岚听见手机里说,“我没什么事,那就去吧。”

“哎,好嘞。嘿嘿……”他把围巾又拉高了一点,听起来声音奇奇怪怪的。

“别忘了哈,这条街。小师叔你可快点,大家可都在路上了。行了不说了,我先点几个才去了。挂了啊。”



张楚岚走进了那间暖和的店,老板娘笑眯眯地过来问他几个人,他说五个,然后坐在了一张不大的桌子边上,她点了下头,转身去拿菜单给他了。

张楚岚爱吃肉,想想他的酒肉朋友们应该跟他一个尿性,大笔一挥几盘肉下去了。思及他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师叔,才不情愿地上了两盘青菜冬瓜。然后喝起了杯子里的热茶,这样暖和。

冯宝宝最先到,王也诸葛青紧随其后,而汤已热好,菜已下锅,万事俱备,只欠吃了。

慢着,不对,还欠个张灵玉。




张楚岚端起面前的碗,故作矜持地喝着汤,心不在焉地等着张灵玉,门外可以看见已下着雪了。

“今年雪下的挺早咧。”冯宝宝突然说了一句。大家都往门口看,诸葛青瞥了一眼一直看着门口的张楚岚,意义不明地勾起唇角,贴着王也耳语了一句:思春了?

王也没说话,叹了口气耸耸肩。诸葛青坐直了身子,把那笑容的弧度更加深了些。

那雪下的似乎不合时宜,然而对这个城市的人们来说也许算个惊喜。张灵玉便冒着细雪,在张楚岚的等待中姗姗来迟了。

“我来晚了。”他说这话时,脸上竟有点笑意。眉眼舒展,柔柔又软软的,睫毛敛起一点他的眼神,看不真切,故而让人更为在意那眼里现在盛着的。唇瓣是与他眉间那一点相差无几的红,还泛着光。发丝上沾着细小的雪花,灯一照,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淡金色呢?



是他的头发更冷,还是嘴唇更冷?

错了,错了。那唇瓣叫他想一亲芳泽,那发丝让他心跳加速。



——哪个都不冷、让人觉得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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