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要回家过年,出门前扒着门框依依不舍跟王也深情告别,王道长忍着一身鸡皮疙瘩给他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扒开,催着诸葛青快走,这人便一挥手跨出门去,嘱咐了王大爷晚上一定要等他电话。
王大爷吃完了晚饭,躺在沙发上看小品消食,过会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他亲爱的母亲,忙接起来扮演忠实狗腿一个也。给他妈是好一顿哄,太后开心完了问他,哀家的太子妃在哪呢?王也打着哈哈说都是出家人了这样不好吧。王母当即翻脸,苦口婆心道:
“妈也一把年纪了,多想有个儿媳妇服侍我呀,你看你张姨,天天炫耀她家宝贝孙贼!再说金山躺久了骨头也硌着疼啊。”
王也真心觉得脑仁疼。
“那妈给你挑个良辰吉日,你就相亲去吧!”
说完就挂了,不容王也有半点拒绝的余地。
这年头相亲也要挑个良辰吉日了?
他往后一躺,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盯着手机,不断地盘在指尖转悠。
一日不见虽说还没到如隔三秋那种地步,但说掏心窝子话,他有点想诸葛青了。
到电视上的观众已经笑得喘不上气的时候,诸葛青的电话来了。他看着屏幕上那单一个青字,打心底里觉得开心了些。
他摁下了接听,没有说话,只想先听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王道长~”
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诸葛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那头的人一定是喝了酒,嗓音就像他小时候吃过的酒酿元宵一样黏糯,这已经过去好久了,他只记得这元宵甜的简直腻人,然而当年的小屁孩舌头一沾酒,就醉的不辨日月了,还管他腻不腻呢。
电话那头的人,便如他生长的南方,哪都柔和了点。一方水土确实是养一方人的。同职业的两个术士,王也就是个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大爷,诸葛青就是小鲜肉还不带注水的那种。
王也曾捏过诸葛青的睡脸,小白脸一上手,嫩滑无比,一不留神差点没捏住,下手一捏,皮薄肉细,他心里评价,这能拿去包饺子。
不,煮在水里会化了。
王也鬼使神差舔了一口之后,平静地推翻之前的评价。
现在这个人,你说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呢?
“王道长——王大爷——王老板——”
“王也……”
“哎,有事说。”他施施然应了,乍一看风平浪静气定神闲,然而王老道面上撑的辛苦,其实都快破戒了。
“我好想你呀。”他说。
大年三十,放烟花,鞭炮,楼下正好有人点了一挂,噼里啪啦,“咻——咻”地,可以想见背后的窗外那些烟花多漂亮,闪的人眼睛发亮,心也跟着晃。
他想起他妈说的良辰吉日。
“青啊,你基本功怎么样?我考考你来。”
“你算算这月的良辰吉日。”王也回头看窗外,烟花炸的可美了,炸得他这颗心也跟着跳。王也作为他爸的儿子,剪过富二代的中分头也当过牛鼻子出家,但谁都不知道八十岁老大爷的外表下他有着一颗二十岁忧郁文青的心,多年来他一直坚信,伤春悲秋是对生活的热爱,适当的文艺是生活的美好调剂品。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在星空做的幕布上,烟花灿烂而迷人,它转瞬即逝,但此刻它是永恒的。诸葛青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喜欢诸葛青的。
“算好了,做什么呀?”那头的人顿了一下,带点笑意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细微的喘息也听的清楚,就像此时他就附在耳边。
他听着,耳朵也热了些。
“跟你结婚。”
王也在心里又说,我也想你。